《談文人》
文 / 毛雨松
人們一談起文人,可能都會想起屈原、李白、杜甫、唐宋八大家、魯迅、老舍、高爾基、莎士比亞、雨果等等文學巨匠和大師們的風采。其實在古代,不管是中國還是國外,文人的概念確實是很難劃分或給一個定義的。有文人墨客之分,有遷客騷人之別。在我國古代,由于受八股文的影響,對煉字造句是很講究的,詞律詩律也是很嚴格的,雖然這種風氣對文章的思想性產生一定的誤導和影響,不過也確實淘出來了一批我們時代傳頌的文思俱佳的千古文化瑰寶名篇。
自從中國近代新文化運動開始,逐漸廢除科舉及八股文言文,改提倡白話文后,文人的概念就愈發(fā)模糊了。特別是當下之中國,隨著大學的擴招,大學文科類專業(yè)也增多,加上網絡的普及及人們文化水平的提高,一般很多人都能在言辭修煉上來吟唱一番,可以說很多的時候文人真有點讓人感到有些泛濫的感覺 。
有一次一個網友和我聊天日久,也看了我在博客里面寫的一些東西,便對我說我是個文人。我聽罷驚愕良久,繼而獨自捧腹傻笑了好一陣。連用受寵若驚這個詞我就覺得有些奢侈了,因為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文人,我想一個能稱得上是文人的第一必須有深厚的文字功底廣博的社會知識閱歷和寫作技巧,第二必須有著名的作品或社會知名度。我這個只有大專文化程度,有時遇到難一點的字詞還得查字典和翻資料的那算得上什么文人,充其量不過一文學愛好者而已,能仰望文人們的項背已經就不錯了。我要是能算個文人,那多悲哀呀!
曾經有位網友在網上留言說現在大部分作家文人都是些無病呻吟之作。當然這話說得很極端,不過我想肯定有他的原因,F在中國,時下各種社會矛盾,利益沖突日益多元化、復雜化,尖銳化。官民關系、貧富差距、特權階層和弱勢群體、就業(yè)問題、教育、醫(yī)療、社會保障問題等等日益突出。社會信任度差,道德觀念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我想那位網友的初衷可以理解為現在的文學作品缺乏直面現實的批評的高度和深度,總是說一下不痛不癢的問題。沒有急人們之所急,而停留在沉醉到個人享受的描繪和閑情逸致的斟酌上面,比較像封建社會士大夫的閑道哲學。盡管寫的很藝術,很優(yōu)美,很別致,但與底層人民的痛苦和于高層之間的矛盾不相干,有點像生活優(yōu)裕階層的頹廢藝術,為藝術而藝術,脫離了社會現實生活。
網友還引用魯迅先生三十年代評論雜文的一句話,說雜文是給人以愉悅和休息,是勞作和戰(zhàn)斗前的準備,而不是小擺設,更不是撫慰和麻痹。說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社會制度和社會矛盾主體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重讀魯迅先生的這些談話,確實還有一定的醒世和警鐘作用。網友借此發(fā)泄對現今多數文人作家們的作品的極大不滿。
雖然我也認為網友的話很有道理,不過也不要忘了,任何有思想,有深度,把批評現實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的辭章,絕不是憑一時的義憤和不滿情緒就能一撮而就的。必須要來自于平時的練筆,字句斟酌和提煉當中,才能慢慢做得,不但思想高遠,而且能下筆有神。要切中要害,不是靠憤世嫉俗的想法和罵街的意念,必須有深厚的語言功底,文化底蘊。毛主席也說過:沒有藝術創(chuàng)作力的口號和宣傳不是革命的文藝。是撼動不了別人的心靈,是不能稱之為藝術的。
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時代在進步,文人的定義在不但賦予了新的內涵,但這兩點還是沒有變的。一般真正的文人很少說也很少覺得自己是文人,到時半拉子文人總是在鼓噪著。魯迅先生是公認的文學大家,但這樣的大家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文人,只是說自己是以筆桿子為武器,向敵人斗爭和思想沖鋒的戰(zhàn)士。瞿秋白也是一個文學界公認的學者,可他總是說自己只是一個為人民鼓與呼的馬克思主義者。
其實文人也生非異類,也不能如道士般超凡脫俗,也要吃五谷雜糧,也要為柴米油鹽,養(yǎng)家糊口,買房,供孩子上學等等現實生活生存問題而奔波。放下筆桿,也要到菜市場去和小販們討價還價。所以把所有問題歸結為文人們的不作為或寄希望靠文人單獨去沖鋒陷陣,奔走呼號解決時可能不現實的。文人的水平和知名度來自文字組合的力量,文字的力量也是要靠社會大眾的道德觀念,欣賞水平,是非標準,和政府相關部門的良性互動的機制才能實現的。
說真的,在如今社會,想做一個真正純真的文人是不容易的。特別是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大多數文人們的生活條件社會環(huán)境不容樂觀,這恐怕也是當今中國為何難出文學大家的一個因素。有人容易說文人酸,文人虛,可與其自身,人們往往在判斷自我成功標準是就是與金錢,名譽,地位等等掛鉤,但卻要求文人揮斥方道,獨享清貧。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說起當代的文人,可能大多數都看過《紅樓夢》,不管是淺嘗還是深讀。我只是簡略的通看了一遍,不敢對別人的見解妄加評論。我只是覺得大觀園里面反映的是一種衣食無憂的前提下的精致細膩略帶點蒼涼的生活畫卷,和外面的社會有一定的隔閡,文弱低吟氣息又余,而野性和自然的成分稍有些欠缺。相對于《紅樓夢》,我倒是比較推崇《狼圖騰》,當然可能是我欣賞水平低的緣故。我只是覺得讀《紅樓夢》固然可以培養(yǎng)文學氣質,提高煉字修句,刻畫人物的功底和技巧。但《狼圖騰》卻給了我們一個觀察社會客觀寫實的精神和學會生存、端正寫作方向和風格的本領。這在當今卻是最為缺失的。
馬丁路德說過,一個國家的前途,不取決于他國庫的殷實,不取決于他城堡的堅固,也不好取決于他公共設施的華麗,而在于他公民品格的高下。而公民的品格高下取決于這個民族的閱讀能力和精神境界。在這方面,文人們是要首當其沖擔任起很大的責任的。
文人的風骨是“不向權貴低頭,不為五斗米折腰”為貴。現在,很多的時候,許多文人朋友們既要有“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之責,又要兼“服務大局,弘揚主旋律”之任,還要避“涂脂抹粉,粉飾太平”之嫌,另外還要作挨罵甚至是更壞的準備。最近《河北青年》雜志的樂副主編被人暗中襲擊及《財經》雜志胡舒立主編等百分之八十五人員集體辭職另立門戶就是的一個縮影,更有甚者有過之而無不及。說真的,在如今社會,要想成為一個大眾公認的文人,不但要具備超常的能力水平,而且要非凡的勇氣,注定是一條不平坦的路,確實不易。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我寧可向潑刺的妓女致敬,也不會向空談的政客們彎腰,我想這是他的文人風骨所在,也是他受世人崇敬的一個重要原因。在當代社會,要做到這一點,文人們任重而道遠,要做的還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