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薦144——今日推薦144《<周易>與人生智慧》：《周易》從哪里來？

隨州新華書店

[摘要]作《周易》的人，是在深重的憂患意識之中進行創(chuàng)作的。什么時候呢？那是商朝走向衰亡、周朝開始興起的時候�！吨芤住肥窃谥芪耐跖c商紂王的矛盾沖突中產(chǎn)生的。所以，全書充滿了一種危機憂患意識。

本文摘自《<周易>與人生智慧》，陳洪 著，商務印書館，2015年9月

《周易》從哪里來

關于《周易》這本書從哪里來的，有一個很有名的歷史故事，概括叫作“文王拘而演《周易》”。這句話是司馬遷講的，是《報任安書》里面的。人們通常把這句話當作勵志的座右銘—人在困境當中怎么能夠不低頭、不彎腰，反而有所成就，這是最典型的例子。大家看，畫面上這個老者就是周文王，但是此刻他不稱“周文王”，此刻他是一個諸侯的首領，通常叫作“西伯侯”。他的名字叫姬昌。他被商紂王拘禁在羑里，就是現(xiàn)在河南安陽湯陰附近的地方，拘禁了好長時間（據(jù)說有七八年之久）。那么，這么一個聰明才智之人，對于他的部落充滿了責任心的人，在這樣的一個處境之下，他總要做點兒事情吧，于是就有了《周易》。大家看這段話：

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

這就是《易傳》里的話。過去講，是孔子說的，究竟是不是，對于我們無關緊要，它的價值在于非常精煉地概括出了《周易》是怎么來的，以及其核心的精神氣質(zhì)。這段話的大意是：作《周易》的人，是在深重的憂患意識之中進行創(chuàng)作的。什么時候呢？那是商朝走向衰亡、周朝開始興起的時候�！吨芤住肥窃谥芪耐跖c商紂王的矛盾沖突中產(chǎn)生的。所以，全書充滿了一種危機憂患意識。而這種意識是要從憂患中指導人們走出困境，是“危者使平”，也就是化險為夷�！捌健本褪恰耙摹薄５�是如果反其道而行，那就要“易者使傾”。你很驕傲，你很自滿，你充滿了一種傲慢的態(tài)度來對待社會和人生，你就會傾覆。所以說，“其道甚大”。

關于作者的問題，我們后面還要講得細一點。現(xiàn)在暫且放一放�，F(xiàn)在再來看《易傳》中另一段話，和上面這段有些關聯(lián)：

圣人設卦觀象，系辭焉而明吉兇，剛?cè)嵯嗤贫�生變化。是故吉兇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這段話講的是《周易》的基本構(gòu)成，以及功能、使用的基本方法。這段話可以分三層來理解。

第一層，包括前三句，講的是《易》（這里指的是“經(jīng)”的部分）的三個組成部分，一句一部分。“圣人設卦觀象，系辭焉而明吉兇，剛?cè)嵯嗤贫�生變化。”第一部分，設卦觀象，就是“卦象”。這部分就是上面說的周文王完成的作品。“圣人”指的就是周文王。這部書的基本骨架不是文字，而是所謂“卦象”—“卦象”是什么，咱們后面再說。以“卦象”為書的骨架，這是《周易》這本書和其他書籍都不一樣的地方。

第二部分呢，“系辭焉而明吉兇”。這個“辭”就是文字了。有了骨架，再把文字附著到骨架—“卦象”上�！跋怠睅в懈街�的意思�！稗o”和“卦象”二者結(jié)合起來揭示出吉兇的道理。第三部分，“剛?cè)嵯嗤贫�生變化”。這句什么意思呢？前面有了“象”有了“辭”，但它還是一個靜止的體系。而《周易》的特點是可以動起來的。當它指導你具體行動的時候，它要動起來變成一個開放的體系，這叫“剛?cè)嵯嗤贫�生變化”�?/font>

“剛?cè)帷痹谶@里就是“陰陽”的意思，指構(gòu)成《周易》的最基本元素。在一套復雜的數(shù)字推演中產(chǎn)生千變?nèi)f化。這是《周易》的第三部分：動態(tài)。

第二層，講體例�！凹獌凑�，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這是舉例。“吉”“兇”“悔”“吝”都是《周易》中狀態(tài)的判斷詞。這類判斷詞不止于這四個，這里是舉例。“進退”，指的是陰陽的消長—此消彼長，便產(chǎn)生了變化。

第三層，講運用。分兩種情況來說。一種情況是平居無事的時候，“觀象玩辭”。“玩”可不是玩耍，而是研討、反復體會。“觀象玩辭”，就是說深入體會卦象與經(jīng)文中的哲理。另一種情況，講的是“動”。這個“動”包含著兩個意思，一個是主體方面，指你要有所行動的時候；一個是《周易》因應而“動”。于是，行動主體玩味、體察占卜結(jié)果，從中得到指導。

《周易》的價值

第一部分，價值。各位注意到我的PPT沒有？“《周易》是中華文明史上最重要的一部典籍”。有的朋友就要質(zhì)疑了：“你剛才還說是‘人類文明史’，怎么一轉(zhuǎn)眼就縮小范圍了？”別著急，咱們是分層次來說的。先說《周易》在中華文明史上的地位和價值。我在這里說它是“最重要的”，何以說“最”重要呢？我列出了四方面理由，大家看夠還是不夠？

第一方面，歷史悠久，非常古老�！吨芤住返闹黧w部分形成于三千年之前，三千年之前形成一部完整的著作，這是很了不起的。這在我們這個具有悠久文明的民族，也是僅有的。當然，最老并不能說一定是最重要，這中間還不能畫等號。所以還要看后面的理由。

第二方面，《周易》不但是最古老的，它的作者還具有高度權(quán)威性—至少在兩千多年的時間里，在華夏文明的系統(tǒng)中，這種權(quán)威性是無與倫比的�！吨芤住纷髡叩臋�(quán)威性能到什么程度呢？古人用一個句子來概括，叫“人更四圣”*�！叭烁�四圣”就是說由四個“圣人”級別的作者，先后接續(xù)（像跑接力一樣，呵呵），集體合作完成了這部書。哪四個圣人呢？第一個，是所謂“華夏文明初祖”的伏羲；第二個就是剛才說的文王姬昌；第三個，姬昌的兒子周公�，F(xiàn)在人們對“周公”這個詞印象都比較淡漠了，實際在古代周公的地位是很高的，孔子就自認為是周公的超級粉絲�？鬃诱f他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周公。而當孔子老了精力衰退時，有那么幾天沒夢見，就

深切感慨：“哎呀，我太衰老了，好幾天做夢沒夢見周公了�！�

孔子一生的政治抱負就是實現(xiàn)周公制定的禮樂制度。古人認為，后世的社會制度都是由周公奠定的基礎。周公就是這樣的地位，所以在古代被視為大圣人。第四個圣人是孔子，他的工

作是闡發(fā)前三位的思想。這四個圣人來聯(lián)合完成一部書，那我國古代任何其他書的作者都沒法比得了。

第三方面，就是《周易》傳播之后的影響與效果。我們知道，在兩千多年的封建時代，中國的思想文化中居于主流位置的意識形態(tài)化的著作是“四書五經(jīng)”�！八臅�”是后起的，是到南宋的中后期才合到一起；而作為官方認可的指導性的一組經(jīng)典，則是從元代才開始。“五經(jīng)”卻是從漢代就開始成為主流經(jīng)典。而“五經(jīng)”的第一部就是《周易》（這是古文學派的主張，但也是長期流行的主張），可見其影響巨大。后面我列出的這個詞句—“韋編三絕”，是什么意思呢？這是個小典故，但傳播很廣，可以集中反映古代對《周易》的尊崇。過去的書都刻在竹簡上，竹簡拿牛皮帶子串起來，一本書要好幾大捆。這牛皮帶子就叫“韋編”�！绊f編三絕”講的是，《周易》在文王和周公手里基本成型后，過了五百多年傳到孔子手中。孔子非常喜歡這部書，說：“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是老天讓我多活幾年，我就能好好地鉆研鉆研《周易》了。”結(jié)果呢，他鉆研《周易》到什么程度？按照《史記》的記載，就是“韋編三絕”。也就是說，孔子鉆研《周易》，反復閱讀，一遍又一遍，竟然把串竹簡的牛皮帶子看斷了三次。這說明什么呢？

第一，《周易》太艱深了，如果像白開水能一眼看到底，他用不著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第二，他太重視這部書了。這個故事流傳甚廣�！笆ト硕歼@么重視呀”，這對一般人影響很大。第四方面，“易道廣大，無所不包”。這句話是清朝乾隆年間，整個中國古代社會走到晚期的時候，編纂《四庫全書》的紀曉嵐給《四庫全書》寫《總目提要》時說的。為什么要引這句話呢？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社會發(fā)展經(jīng)過了兩千多年，人們對于《周易》的重視依然如故。第二層意思，經(jīng)過兩千多年的實踐，紀曉嵐看到，《周易》覆蓋的面太寬了。覆蓋有多寬呢？他說是：“易道廣大，無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樂律、兵法、韻學、算術，以逮方外之爐火，皆可援《易》以為說�！痹诮裉炜磥恚�它對中國古代的儒家、道家、玄學，乃至道教、佛教，都有思想理論方面的影響；特別是在儒家的后期—理學階段，其影響尤其深刻。再廣一些看，文學、美學，甚至醫(yī)學、自然科學，都有《周易》影響的痕跡。由于時間的關系我們不能展開。如果展開，這個題目至少就要講一天。我們在這里舉兩個小例子。

一個小例子，上面紀曉嵐說“方外之爐火”，其實和我所說的“道教”所指相同—“方外”指宗教，“爐火”指煉丹。道教的一個特點是講煉丹，內(nèi)丹與外丹。不過煉丹既是道教的內(nèi)容，又是中國古代化學的開端—這里專指外丹。道教有一部指導煉丹的著作叫《周易參同契》，它是道教的重要經(jīng)典，既是內(nèi)丹的重要指導書，又是一部內(nèi)容涉及外丹從而與化學史相關的著作。而我們看看書名就知道它跟《周易》有關了。再舉個文學方面的例子，中國古代最有名的文學理論著作《文心雕龍》。你去看《文心雕龍》那些注釋，特別是開頭五篇綱領部分，將近一半都是“出于《周易》某處”云云。所以說，《周易》的影響面之廣，中國古代沒有哪部書能夠相比。

接下來，我們把眼界再拓寬一下，拓寬到世界范圍。我說的是“《周易》在世界范圍內(nèi)也有相當?shù)挠绊憽薄Ｗ⒁�，我這兒是有分寸的。我說在中華文明史上它“最重要”，又說“在世界范圍內(nèi)也有‘相當?shù)摹�影響”。咱們也舉幾個小例子來看。

第一個例子，萊布尼茨的二進位制。萊布尼茨是17世紀德國的偉大數(shù)學家、哲學家。他提出的二進位制是今天無所不在的數(shù)碼技術的理論基礎。萊布尼茨是最早接觸中華文化的歐洲人之一。他從到過中國的傳教士那里接觸到中國文化，包括《周易》和八卦的系統(tǒng)知識。在萊布尼茨眼中，“陰”與“陽”基本上就是他的二進位制的中國版。他曾在文章和書信中多次談到過這一點。另外，萊布尼茨對于符號邏輯、符號運算都有濃厚的興趣。這在基本原理上與《周易》也是相同的�！吨芤住愤@么一部古老的著作，它蘊含的智慧的種子，到了近現(xiàn)代這么發(fā)達的科技領域，還能顯示出活力。一個三千年前的思想系統(tǒng)和當代最活躍的科技領域產(chǎn)生溝通、互動，這實在是很神奇的事情。

第二個例子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但小事很有趣�！袄^宮明仁”，這是我們一個鄰國的國家首腦的名字，就是通常說的“明仁天皇”。我們知道他前面那個天皇叫“裕仁天皇”。全稱是“迪宮裕仁”。這些天皇怎么都叫什么“仁”呢？這是他們的一個慣例。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什么“宮”、什么“仁”�！皩m”是號，“仁”是名，連起來是全稱。所以每位天皇名號的區(qū)別在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這個天皇的名號連起來叫什么呢？叫“繼明”。“繼明”是從哪出來的呢？《周易·離》卦的象辭：“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边@說明什么？說明在東亞文化圈里，《周易》受到人們普遍的尊崇�；适移鹈�字，總不能到通俗小說里去找，一定是到一個他們認為很崇高的經(jīng)典性著作里找。第三個例子和前面的意義相近。大家看這個圖，是我們另一個鄰國韓國的國旗。這個圖案，特別是四個角的圖案，從哪來的？很明顯，是和《周易》有密切的關系。

這幾個小例子，說明《周易》的影響已經(jīng)跨出國界，所以說“在世界范圍內(nèi)也有相當?shù)挠绊憽薄?/font>

《<周易>與人生智慧》，陳洪 著，商務印書館，2015年9月

《<周易>與人生智慧》圖書簡介

本書從《周易》中的基本概念、“經(jīng)”與“傳”、《周易》的形成、《周易》中的元素和原理等方面，深入淺出，教你如何看懂《周易》。其后，以乾卦！和屯卦為例，通過對卦辭的細致闡釋，具體解釋了《周易》中蘊藏的博大智慧。最后，從“陰”“陽”看世界、“交”“通”說《泰》《否》、和諧說《咸》《益》等幾個方面展開論述，旁征博引，說明《周易》中看事、看人的方法在當今時代仍有舉足輕重的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