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以〖淅河鐵橋上空的槍聲〗為題.以兩個中國現代史上的節(jié)點為引,寫【百姓家史】.家庭，往往是社會的縮影，家庭及其及成員的命運，最能真切地反映歷史的真相!不編造，不浮夸，它以質樸的筆觸，敘述的一樁樁與家族成員的命運緊緊相連的舊事，讓人在唏噓感嘆之余，更陷入了深層的思考……
我沒有文學素質,連小學,初中都沒有系統(tǒng)地、按步就班地完整讀過,我只想努力去書寫我這個底層百姓在數十年間的真正經歷和感受。我的生命近幾年會瞬間結束.謹寫此文以留爪痕,天堂里沒有槍聲.
樓下,我努力去寫好這篇【百姓家史】.
我沒有二百年前,盧梭的《懺悔錄》寫出自己真實、丑陋，甚至是罪惡的勇氣和才華、他的寫實,200年無一人超越.
我覺得真實、真誠、有情，哪怕是平淡的文字，去認真地 、將家史從我們這一代人上溯至祖父輩，從而演繹整個家族近一個世紀以來的跌蕩沉浮的變遷，真實地再現這個多事之秋的中國的現代史，未嘗不是好事。
【百姓家史】第二章:
《外婆的稻草屋》
第二章 外 婆 的 稻 草 屋
一九四八年,我的《家》就在襄花公路隨縣汽車站最南頭.走過我家門前就進入鄉(xiāng)間了.放眼四看,滿目荒涼!草屋身后,一片亂葬墳崗,都是無主的孤墳,縣城里死亡的窮苦人家,在此草草入土而安.外婆的稻草屋,位于今朝舜井大道購物廣場門前,我站立拍照的位置.參見上圖兩張照片.
今已成了繁華鬧市,六十多年了,換了人間.
襄花公路西北起于古城襄陽,東南至平漢鐵路(北平至漢口)的孝感花園站.我家就在這條襄花公路上,公路經由縣城東門外一片亂葬崗墳場時,緊鄰公路成"上"字形的九間稻草屋.這就是我"家".不!應是外婆的家!我和母親、姐姐、還有即將來到人世的妹妹.娘兒仨從戰(zhàn)亂中的四川,投靠湖北的外婆來了.
一路風塵,輾轉來到外婆家,正巧趕上共產黨的人民解放軍攻打國民黨占據的隨縣城,一九四八年元月五號傍晚,共產黨江漢獨立旅二團一營,進入縣城小東關有利地形怖置戰(zhàn)斗陣地.外婆的九間草屋,因屋頂鋪附一層稻草,易于站人腑臥,又是城門外一制高點,位于機槍射程.當即就成為主攻陣地上的機槍點了.至今我依稀記憶,我們祖孫幾人是躺在大人們構建的"城防工程"中.就是用兩張大方桌,上面堆上家里所有棉被破絮,我們就蜷曲桌下.所幸解放軍在縣城東關戰(zhàn)場上,正面接觸的國民黨守軍,是縣保安團的烏合之眾,要不幾發(fā)迫擊炮轟來,我的炸碎尸體照片,說不定登于美國【時代周刊】,揭露國民黨的戰(zhàn)爭罪行了!呵呵!扯遠了!第二天剛亮,縣城就被共產黨從國民黨手中解放了.
外婆的稻草屋,見證了中華民族某個歷史時刻!
外婆的稻草屋,建在襄花公路旁,向北幾百米外就是隨縣汽車站,由淅河方向進縣城,第 一家商戶就是外婆家.當時戰(zhàn)亂,縣城外這處亂墳崗,可能是無主荒地,也可能是國民黨政府沒 有"城管"之故,建房產權又不用辦房產證.外婆的違章無證建筑可以說"逆天"了.故而我外婆 搶占了約500多平方米以上土地.蓋了九間屋.臨襄花公路西是一間橫向的瓦屋,用橫向長作臨路門面,緊臨三間無隔墻的草屋,用三間的空間作大堂.里進一四合小院,南西兩向各橫建兩間草屋,北向一門一院墻.
時至今日,我對外婆草屋一直記憶很清淅. 我在外婆的草屋一直生活到1956年,我讀小學四年級了,母親調到新辦的東關小學任教師時. 在今公私巷里原臨老青城的城墻腳下,蓋了三間土砌瓦蓋的新房,我才離開外婆的草屋.
當時,外婆不知道去銀行接揭或抵押貸款, 憑外婆一人財力,就只好"摸著石頭過河"了,先建瓦屋的身架,頭上代上稻草,等有錢了再蓋上瓦.外婆連茅草都沒錢買.稻草又不經雨水漚, 幾個雨季下來,陰雨天屋頂露雨,盆子里接的都是黃水.這草帽就一直戴下去了,直到后來被住 在草屋里的李xx燒光了,也無錢去草改瓦.
因用火不當而燒毀外婆草屋的李xx,是在"四 清"運動中由小東關"貧協(xié)"安排進住的.我那時 己成帥小伙了,外婆讓我去處置.小東關"貧協(xié)"主席,人們喊他名時叫他《秀喜》.此人無家無業(yè),在汽車站叫賣蛇藥,饑一頓飽一頓,居無定所,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時,我親眼看他剝掉死刑人 的衣褲,當冬天來臨時,睡在外婆草屋地上稻草里,總要喊我去給他"悟腳同腿"暖和.四清運動中他當干部了,讓人白住外婆草屋,現在全燒光了,我去找到他.此君官腔一擺,一付階級斗爭架式:"么事?你右派子弟,小房屋出租,想么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至此,外婆的九 間草屋,1954年大雪壓垮四間,1956年母親建房拆了一間瓦屋料.余下三大間草屋,我只用板車拉回了一車殘賅.
1949年前,這公路邊上的九間稻草屋,外婆是用來開設間易的騾馬店、小吃店,平民旅店.服務對象好似當今的"背包客".實則都是"難民"和四鄰鄉(xiāng)鎮(zhèn)上的腳夫,他們一匹小毛驢或一架獨輪車,夜宿投店時都自代有干糧鋪蓋卷. 外婆僅只提供屋內不露宿和一堆稻草鋪地.就是蒸上一屜饅頭包子,得賣好幾天.外婆備置的十床深蘭色的棉布被套,一夜租金一角錢,一連幾天無人問津.....
外婆身強力壯,為人精明.出生于清光緒年,(1900年二月).縣城北門外〈打鼓店〉王家灣.年幼被縣城一胡姓大戶收為童養(yǎng)媳......
外婆身強力壯,為人精明.高佻人個,眉清目秀,園臉,聲音洪亮.她出生于清光緒年間,(1900年二月)、娘家縣城北門外〈打鼓店〉王家灣.年幼被縣城一胡姓大戶收為童養(yǎng)媳,我外公為二當家,街坊就稱呼外婆王二奶奶.外公家在縣城開有客棧,轎行,醬園及雜貨店,字號【胡正興】.為寫【百姓家史】力求真實,今天上午我去市圖書館查尋隨州《地方文獻》.在一本上世紀八十年代新編《隨州志》上,僅只記載十余字.老隨縣商業(yè)字號.....胡正興,衰落于抗戰(zhàn)時期.....
我在外婆草屋里,曾見過寫有【胡正興】三個字的店家用品,和一些古董色家俱.
民國十六年,母親幾歲時,外公家四兄弟都獨自成家,郁于家大口闊,兄弟眾多,【胡正興】生意日見中落,外公投身兵營,為軍閥充當炮灰,于1927年(民國十六年)死于軍閥混戰(zhàn)、不知何處黃土埯埋了外公尸骨!苦了我外婆孤苦憐丁、面對昏燈.終身一人,直至駕鶴西去!
外婆自幼生活于縣城大戶人家,深知女子無文化之憾,遂精打細算,省吃儉用,送她唯一女兒,我母親去省城讀書.母親就讀于省城漢陽訓女中學,即今武漢市36中學前身.這就為她苦難生涯埋下伏筆.這是后話了.
我沒見過外公模樣,自幼一直和外婆相依為命,我們兄弟姐妹六人,一直喊外婆為奶奶.我奶奶后半生因我父母在政治運動中被"另類"后而含辛茹苦、往事歷歷在眼前.
奶奶在東關小學校門口賣一分錢一碗茶水,我?guī)退崴?奶奶在食品廠切一分錢一斤的羅卜絲,我給她送飯,奶奶每天用一沙罐煮上半稀半干一罐飯,打上五分錢的醬豆十,我們一天吃兩頓、母親突然死亡被四清工作組連夜掩埋后,我那七個月大的六妹如一只流浪貓綣縮在奶奶懷里......
奶奶有個頑疾,不能臥床睡覺,后半生都是和衣綣坐床上,垂頭到天亮后,坐一小凳在門外劇烈喀嗽半個時辰.然后就和常人一樣了,身健敏捷干活.
我最后一次見到奶奶,是在1983年春,奶奶和我六妹擠住在X鋼煉X廠當工人的五弟那兒,五弟不知從何處尋到十平方米的半間工人宿舍,奶孫三人擠成一團.....
我沒想到我和奶奶將天人各方,當時我也是窮困潦倒,混跡于縣"摘帽辦",聊想父母平反后頂職上班.我去奶奶那送了二斤肥豬肉呵.....而奶奶去世我卻沒去送終盡孝.
年后我也發(fā)達了,讓手下兄弟在今熊家村為奶奶尋到風水墓地,安葬奶奶骨灰.
共產黨解放軍解放隨縣城后兩天,外婆的草屋門口,一個十五六歲少年,象貌清秀,操一口外省口音.夜晚倦宿于屋檐,白天幫外婆干活,很受外婆歡心,外婆意下收他為養(yǎng)子....
少年姓X,安徽蒙城人氏.前不久來隨縣投靠他姐姐.姐姐嫁給國軍一長官,(營級).這位營長,老家在縣城南近郊,薄有田產,也是一方富戶.這少年的姐姐,因喜得千金,國軍營長聞訊請假探親.不意正趕上共軍攻城.....這位國軍長官,很象今日"憤青"!你憤個球啊,躲遠點行不?他卻一身戎裝,親赴火線,進入縣城一夜后,就被共軍抓了現行!活捉后還面無懼色.....
當被押去刑場活埋時,路遇一熟人,托其送信坐月子的妻子,木想到得悉噩耗的妻子,立即投塘自殺,追隨夫君去也.遺下未滿月的女兒.....
這位走投無路少年,被我外婆收養(yǎng),我?guī)资暌恢狈Q呼他XX叔叔,幾年后我母親幫他參加了革命工作,在縣政府當通信員,再往后又離休、年前去世了.
下面接寫第三章:母子逃難漢口
|
